对话隔离期间的河南货运司机

疫情之下，不少路过的司机都为大型车辆滞留在服务区或无法获得服务而苦恼。 交通运输部官网披露，确实有部分地区对货运车辆采取了层层叠叠、一刀切的交通管制措施，造成货运交通受阻。 4月5日，商丘一名司机送货到上海后准备回程，因车内物资不足，7天没吃晚饭，在杭高速上双腿发软。 值班民警和防疫人员注意到，他到了后，主动将自己的盒饭递给小弟弟，“来，吃我的！” 司机破防用胳膊擦眼泪的一幕在网络上广为流传，令人感动。

司机陈真，34岁，来自永城，那里有很多人靠开跑车运货为生。 看到身边的朋友开大车赚钱，陈真关掉了经营不善的自营早餐店。 2021年3月，他购买了一辆价值23万元的大车，6.8万里程，分两年分期付款23万元。 卡车，开始运行。 却没想到，他赶上了推车运营最特殊的时期。

4月7日以来，大河报、鱼视网记者多次连线陈真。 他为我们讲述了这一年卡车司机平凡而特殊的日常生活。

杭半山高速路口，民警递给陈真盒饭

陈真的卡车

原以为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这么久

记者：你现在在哪里？ 怎么样了？

陈真：（4月10日）我现在在杭州市拱墅区集中隔离点的酒店。 在这里，一日三餐都是送货上门，晚上还有水果。 核酸做了三四次，都是戳鼻子，我都是阴性。

记者：您经常开车去上海取货吗？

陈震：我主要经营老家（永城）到上海、江苏、浙江的交通线路。 之前走过很多线路，包括湖南、山西，最远到甘肃天水。 将近1500公里。 这是一个很长的距离。 比如我家到江浙只有七八百公里，一天一夜就能到。 每周可以跑两次，基本上两三天就可以回家一次。 跑久了，路熟了，知道该绕什么路了，上高速就可以少跑，省路费。 然后，去了之后发现货很多（江浙沪），基本没时间回来。 另外，长途至少要两个人在车上，中短途一个人可以承受。 老婆要在家带孩子，所以我主要跑中短距离。

记者：这次去上海有什么感受？

陈真：3月21日、22日左右，我从永城拉了一车劳保手套到上海市宝山区的一个工地。 我是23号凌晨送的。 卸完车，习惯性的把车停在路边，在车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从手机上得知我家外面有疫情，回家要隔离。 还以为回去会很麻烦。 当时也听说上海不会封城，就想，不如留在上海，嘉兴、杭州等地“短”（记者注：意为短途交通）。

手机里有几款卡车软件，可以抢单，曾经在当地“走捷径”。 《Fall Short》比较忙，装的时候不用手动，但是得自己盖，像雨布一样，我一个人搞了一个小时。 卸货后，我迅速查看手机，寻找下一份工作。 有时为了快点卸货，还得自己帮忙卸货。 就这样两天跑三趟，一趟能赚一两百元。

记者：采购商品时，会关注各地的疫情信息吗？

陈真：我自己看，家人会告诉我。 买货前，我也会打电话给当地的朋友询问情况。 比如我朋友今天去了一个地方，他的行程代码有星号，让他不要装，这样的情况我是不会去那个地方的。 你每天要做核酸，买货的人要看你的健康码和行程码，行程码不能有星号。 那些核酸检测服务点会在网上展示，一般就近进行。 没有疫情的时候，他们可以自费做，一次大概40块钱。 有疫情时，有免费核酸检测点。

这次做空江浙沪，只听说浦东封城，没听说浦西封城。 每天拉货太忙了，凌晨卸货，早起装货，我觉得上海应该没问题。

记者：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上海的情况不一样的？ 为什么当时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陈震：3月29日，我从嘉兴拉了一车纤维到上海宝山。 卸货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在线调度系统一直处于活动状态，行程代码有星号或黄码。 我去之后可能进不去或者只允许卸不可以装，所以就没有继续拉货。

29号做核酸的时候听说要封了。 我在餐厅吃饭，然后去了超市。 超市的货架空荡荡的，跟新建的超市一样，除了酒。 买了2袋面包，一共16个鸡蛋大小的馒头，一盒绿茶，8大瓶，还有一根烟。

我一般是卸货后睡在车里，在驾驶座后面放一张床。 江浙沪跑车居无定所。 早上在嘉兴，晚上去上海。 睡在车里既方便又省钱。 那时我无处可去，还不如留在上海。 本以为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过了那么久。

坐车7天，数16个小包子

4月2日，陈真在停车场拍街拍

记者：你在车里待了多少天？ 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

陈真：从3月29日到4月5日，有七八天。 不敢下去，除了每天做核酸，基本都是在车上。 睡觉，玩手机，看小说打发时间，我看《二号长》，你也可以看，你有长远的眼光。 每天和家人一起播放视频两到三次，每次大约十到二十分钟。 车停在宝山区友谊路，离G60高速比较近。 也算是郊区了，路边有停车场。 基本上没有人，只有我一辆车。 附近有个工厂，做了几天核酸。 我在车上上厕所，用瓶子，晚上去附近的大厕所。

那几天气温很低，10摄氏度左右。 棉衣没带，出门有点冷。 盖着被子睡在车里也不觉得冷。 不知道其他人（上海）的情况。 我是我周围唯一处于我处境的人。 我打电话给几个朋友，他们都很好。

记者：你是怎么去杭州的？

陈真：我车里只有几瓶水和两袋面包。 我担心我会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无法下高速公路。 一天吃三个都吃不下到杭州的时候，还剩下三个。 饿了，先是躺下，反正也没有动。 当我在后面移动时，我的肚子咕咕叫，更不用说我下车的时候了。

4月5日，邻居也开了一辆大车，说我这里没什么吃的。 他告诉我杭州和嘉兴可以下高速自己的etc放老婆车上能用吗，我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开上了高速。 路上的许多服务区都关闭了。 我的车里还有很多油，所以我没有下去加油。 当时就想着哪里可以下车（高速），不想去加油站买东西。

一路开着，嘉兴没有下去，沿途很多服务区都关门了。 开往杭州方向，到了半山高速，后方如新闻报道的那样。

我的车去过中高风险地区。 当我通过ETC时，它检测到车牌并报警。 警察挥手让我停下来。 当时担心被劝回去，就下车检查。 警察问我有没有去上海。 我说“是”，并向民警求情：“我每天都做核酸检测，都是阴性，已经七八天没吃东西了，我在车上，除了去浴室。” 警察大概是看我脸色不好，你以为我七八天没吃饭没洗澡，让我带盒饭来自己的etc放老婆车上能用吗，还找了人值班。刘医生敏，刘敏姐给我带了一盒八宝粥，当时我觉得他们对我太好了，他们愿意帮我这个外国人坐了几天车，以前在外面受苦从来没有哭过，但那一刻实在忍不住，就哭了。

记者：他们给你的两个饭盒你吃了吗？

陈真：那时候根本不在乎吃。 当时我的健康码是黄色的。 刘敏姊妹说我去过中高风险地区，无能为力。 不如去集中隔离点，休息好，吃饱。 我问她免费隔离酒店的事，我说只要不花钱我就去隔离。

我的车跟着他们工作人员的车到了一个停车场。 我这时候把两个饭盒都吃了。 我已经七八天没吃东西了。 我不怕你的笑话。 就像“吃瓜子”一样。 它根本不打扰我。 .

陈真住的隔离酒店

记者：你的家人知道你的情况吗？

陈真：一开始只有我老婆知道。 我怕家人担心，所以没有告诉家人。 他们都知道我在外面开跑车。 媒体报道后，亲戚邻居朋友也瞒不住了。 我的邻居在网上看到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祖父母。 4月7日上午，他们用我儿媳妇的手机和我视频聊天。 他们哭得很厉害，整天没吃东西。 我哥也在网上看到了，告诉了我爸妈。 妈妈让我感谢帮助过我的人。 我爸爸还为帮助过我的警察和医生编了一段顺口溜。 我发了一段视频。 你可以看看。 我爸会叫Allegro，很有意思。 朋友也知道了，给我打电话，给我发微信，给我寄东西。

我家孩子很可爱，还给我语音，让你听听，说“爸爸，我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还发了很多。

陈真与妻子和年幼的儿子散步

货车司机的琐碎日常，“吃喝玩乐”尽在车内

记者：你刚买车一年，有没有新手的感觉？

陈真：我算不上新手了，这一年经历了很多。 我在买货的时候，遇到了长期工作的人，也和他们聊过天。 都说这两年市场不好。 疫情之前，他们一年收入二三十万。

记者：我经常跑跑车。 车内有哪些生活用品？

陈真：最近两三天回家洗澡换衣服。 一些大车司机把食物放在车里或自己做饭。 我在车里放了一些水。 我必须买车载逆变器（一种方便的车载电源转换器）来做饭。 装上之后可以用电磁炉做饭，要2000多块钱，我不舍得。 车内有水箱，简单的洗漱就可以解决。 如果想泡澡，可以开个房间，跟旅馆老板说只需要泡个澡，就几十块钱。 我一般两三天回去一次，洗澡问题不大。

记者：你常年开跑车，安全吗？

陈震：我跑的这条线很安全，没见过偷油的。 听朋友说的，没遇到过。 一般停在国道、郊区、没有车的地方。 上厕所总是在车附近，或者在车里。

每天睡四五个小时跑长跑是赶时间。 如果时间短，七八点钟接车的话，可以睡到早上七点多。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只是从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我托运的是普货，也就是普通货，不是瓜果蔬菜，危险品，也不着急，比如劳保手套，帽子，电梯配件等配件，正常运输就可以. 水果蔬菜都是绿通，跑过一次，运的西瓜太赶了。

记者：你们好像还有抖音？ 你在发什么？ 为什么？ 给家人看？

陈真：无聊的时候就发帖，装卸货物等等。 在上海的几天也拍了照片。 照片是我停车的地方，那里没有人。

记者：坐跑车的时候怎么吃饭？

陈真：从老家到上海要一天一夜，还要卸货才能吃饭。 因为能吃饭的地方不能停车，能停车的地方不能吃饭，所以基本不在路上吃饭。 平时开车4小时休息20分钟，在服务区也不愿意吃贵的东西。 以前让儿媳妇给我买点吃的放在车里，可是家里有小孩，大的14岁，小的才4岁，想买点东西为了孩子，所以我从来没有让儿媳妇给我买过。

一般车卸下来后，路边就有炒面，可以吃炒面或者一碗面。 有时候肚子饿了，就想做一道荤菜。 饭是免费的，我能吃三四碗。 基本上都是十几二十块钱。 比如我儿子一周的生活费是130元。 我们省够他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 你为什么愿意吃它？

记者：我觉得跑车很硬。 生意怎么样？

陈真：想挣钱不挣钱都要做。 你买了车，为什么不买呢？

我刚刚告诉你我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上初中，小儿子也在上幼儿园。 人家说儿子百万，我还差得远呢。 只要能挣到钱，努力什么都不是。 比如我愿意去外贸的单子，是用集装箱出口的。 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因为要看面子，过程又麻烦。 为了处理这些订单，保安人员、换单员、理货员和叉车司机必须照顾好他们。 理货员一般都是女的，我有时候会请她们喝杯奶茶，她们跟我说话态度也比较好，不然你多问几次都会被忽略。 像叉车司机，你给他拿瓶水，你不用把车上的栏杆全开，不然会被要求全开，不是很麻烦吗？ 这套程序我再熟悉不过了，都是熊出没的。

一个月6000多块钱的车贷，基本上每个月还清车贷后，剩下的钱也所剩无几了。 照顾生活就够了，有时候还得借钱。 我从老家到上海，运费是2800元，不包括油费和过路费，可以省一千元，但是回国报价低，基本在1700-2000元。 如果全程都是高速，基本上我是赚不到钱的。

记者：解封后有什么打算？ 回家还是继续？

陈真：我现在不能回家。 今天（4月10日）给检疫那边的医生打电话，他们说19号就可以解除检疫。 但是20号还要还车贷，这几天一毛钱都赚不到。 朋友说现在跑车需要通行证，没有通行证就不能下高速。 你知道哪里可以办通行证吗？ 估计出去也不容易。 这几天看新闻说大型车辆管制很多。 都说one size fits all，但是有的地方还是有one size fits all。 只要我听说你是上海人。 我会等到解除隔离。

（应受访者要求，陈真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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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报视频记者 陈漫